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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6日 星期二

關於文化上的剷雪與村上春樹小說中的翻譯家


↑約莫十餘年前買的、略微泛黃但保存完好的《1973年的彈珠玩具》和《舞舞舞》。

最近(本文提筆時間是9月初)剛翻譯完了一本書(6月21日到8月27日,厚度約300頁,已於9月中旬出版),是我跟目前這家出版社合作的第三本,也是首次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都由我翻譯(不像第一本是與陌生人合譯),而且來源確確實實是英文(不像第二本是簡繁轉換)的電腦書籍。

翻譯的過程其實頗為辛苦,有別於上次是因為適逢結婚大事,這次完全是因為我換了份新工作,下班時間變晚了。再者幾乎就跟截稿時程重疊的是,我跟viki每週六早上要去清大自強基金會上多益英文課,連續10週。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吧,讓我再次想起了村上春樹的所謂寫作和翻譯是一種「文化上的剷雪」的說法,於是趕緊在翻譯完成的空閒之際,把我的那堆村上春樹小說收藏拿出來複習一下,尋找出現這個說法的根源。

我在網路上查到的出處其實有好幾個,不過後來總算還是在《舞舞舞》(我看的是第二版)裡面找到了。摘錄幾個出現的地方如下:

上冊第21頁:“我在三年半之間,繼續做著這種文化性的半調子工作。文化上的剷雪。”更進一步的解釋出現在上冊第31頁:“就像剷雪一樣。只要下起雪來,我就會有效率地把它剷到路邊去。既沒有一絲野心,也沒有一片希望。只是把來的東西一一有系統地快速解決掉而已。”然後是上冊第88頁:“這我知道。所以就像剷雪一樣。因為沒辦法而做。不是因為有趣而做。”總之基本上都是有人因為好奇而問,然後小說中的主角基於禮貌而不得不回答,像是上冊第328頁:“「聽說你的工作是寫作。」牧村拓說。「談不上寫作。」我說。「只是提供填空的文章而已。什麼都可以。只要有寫字就行了。但總得有人寫。於是,我就寫了。就像剷雪一樣。文化上的剷雪。」”不過嚴格說來,剷雪畢竟不是多麼輕鬆的事,光想像一大片白雪在眼前等著被清理,就知道是相當耗時的工作了,所以下冊第142頁:“不過我太清楚一旦開始這種剷雪工作的話,其他事情又會無法動手了。”總的來說,剷雪或許無趣或許辛苦,但是會從事這種行業的人畢竟還是對於讀書寫字有點興趣的吧,於是下冊第321頁:“寫點什麼東西也不錯,我想。我並不討厭寫東西。在三年左右毫不間斷地做了剷雪工作之後,我的心境變得想要為自己寫一點什麼文章了。對,我在追求這個。單純的文章。既不是詩,不是小說,不是自傳也不是信,只是為自己寫的單純文章。既沒有預約邀稿也沒有截稿期限的單純文章。不壞。”

說起來「文化上的剷雪」說法跟我擔任翻譯的初衷「是在幫朋友的忙」,其韻味還真是神似呀。

另一方面,我記得在某本小說裡,有個主角是跟人合開翻譯工作室的,果然沒有記錯,就是《1973年的彈珠玩具》(我看的是第一版)這本。那是我所嚮往的一種生活,自己的工作室(格局也許有點像錢德勒筆下的硬漢菲力普.馬羅的偵探社),有穩定的稿源,時間自由但是紀律很重要的工作模式。同樣摘錄了一些段落如下:
  • 第41-43頁:“我和我的朋友在由澀谷往南平台之間的坡道上租了一間大廈中的房子,開了一家以翻譯為業的辦公室。…只買了三張鋼製辦公桌、十幾本字典、電話,和半打波本威士忌而已。剩下的錢定做了一個鐵製招牌,隨便想個名字刻上去掛在門口…工作房有2DK(兩房帶餐廳、廚房)…我以必要經費買了兩個文件櫥放在書桌兩側,左側放還沒翻譯的,右邊堆翻譯好的。…我把他們(指文件)夾上「某月某日截止」的標籤,堆積在左邊的桌上,經過一段必要時間的處理之後,移到右邊。而每完成一件,就喝乾一根手指頭寬的威士忌。”
  • 第83頁:“因為感冒休息了三天,於是工作堆積如山…在桌子四周像螞蟻塚似地堆積起來。”
  • 第86-87頁:“開始喝咖啡、吃了一個味道像紙黏土一樣的捲麵包。…我從桌子抽屜拿出登山刀,花了很長時間,把F鉛筆細心地削了六枝,然後才慢吞吞的開始埋頭工作。一面聽錄音帶播出古老的史坦蓋次,一面工作到中午。…中午休息時間走出了大樓,往下坡路走了約五分鐘,到一家擁擠的餐廳裡,吃炸魚,又在漢堡攤子站著喝了兩杯橘子水。然後順便到寵物店,從玻璃縫裡伸手指進去,跟阿比西尼亞貓玩了大約十分鐘。就如平常每天的午休一樣。回到辦公室恍惚地望著報紙一直到時鐘指向一點為止。然後為下午,又重新再一次削了六枝鉛筆,把Seven Stars香煙剩下的濾嘴全部摘掉排在桌面上。女孩送來一杯熱熱的日本茶。…四點工作完畢,把一天份的原稿交給女孩子便走出辦公室。”(PS1:但是幾點鐘去上班似乎倒是沒有提到的樣子,也許是早上8點吧,我猜。PS2:在《1Q84 BOOK3》的第370頁再次出現六支鉛筆的描述,或許這是村上春樹本人寫作的習慣也不一定,原文是“窗簾沒有空隙地緊緊拉上,桌上堆積著列印出來的原稿。六支削得漂漂亮亮的鉛筆,放在筆筒裡。”
  • 第95頁:“又是同樣一天的同樣反覆。如果不在什麼地方做個折疊記號分開的話,很可能會搞錯的那樣一天。”
  • 第136頁:“「我在大學教西班牙語。」他說。「好像在沙漠裡澆水一樣的工作。」”(PS:村上春樹大概是要影射「剷雪」也有另外一種很熱的講法吧,呵呵)
  • 第144頁:“辦公室裡的每一天也差不多一樣。工作已經越過忙碌的高峰,我聽著卡式錄音帶放出的畢克斯拜塔貝克、吾迪哈曼、巴尼貝林干的古老爵士樂,一面抽著煙一面悠閒地繼續工作,每隔一小時就喝威士忌、吃餅乾。”
  • 第171頁:“那你現在做什麼?翻譯的工作啊。小說嗎?不,我說。只不過一些像每天的泡沫似的東西。把一條水溝的水移到另一條水溝去,如此而已。”(PS:說實在的,當我提到有在做翻譯時,也曾有不少人問過「是小說嗎?」,不,當然不是,那東西對我來說太困難了,電腦書的英文簡單太多太多了啦!)
不過無論怎麼看,全職翻譯工作者都是比較像單身人士才能幹的活,已婚男子如果還要養小孩,大概會相當吃力吧,這也就是我始終沒有狠下心來放手當SOHO的原因。說起來,在台灣當個RD工程師還比較輕鬆愉快,薪水和福利也高得多。而且信不信由你,真的就像書中的人物那樣,只要剷雪剷久了,就會開始自己試著做起簡單的料理來,接著就會把這些一點一滴瑣碎的事情當成很重要的記錄般,寫在部落格還是什麼地方的文章裡面,XD。

曾經看過不知道是人家訪問還是史蒂芬金自己說的,總之他的小說主角經常是作家,因為他自己本身是作家,所以也喜歡把作家當成小說的主角或配角。後來陸續複習了幾本村上春樹的小說(例如《1973年的彈珠玩具》、《舞舞舞》、《人造衛星情人》、《1Q84》等),發現裡面的角色同樣也多半是作家之類的人物。而且那些情節多多少少也是村上春樹本人的寫照或者某種意見的表達吧,就我所知,村上有翻譯錢德勒和保羅奧斯特的書。他總是會在長篇和短篇之間做一點翻譯,當作調劑,畢竟寫作(尤其是長篇小說)是相當耗費精神的工作。

工商服務:購買《1973年的彈珠玩具》《舞舞舞》村上春樹作品集

【2010.11.19 update】

1 則留言:

  1. 馬鹿野郎.....(沒有惡意)

    在下的工作正好是[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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